《周末餐厅》 | 二 剩下的饺子（1）

“又一位断肠人呐！”

“她怎么了？”

“好像是男友出车祸。”

初春时节，小雨淅沥沥下个不停，空气中还留存着冬日里尚未散去的寒气，燕子划着剪影在空中飞过，万物复苏，却总有人伤心落泪。

挡位杆拨到空挡，拉上手刹，眼前的这个红灯有99秒，赵灵把脚从刹车上挪开，眼睛不时瞄一下后视镜，有小孩在公交车上就是麻烦。

“等下我靠边停，你让他憋一下。”

话音落，弧线般流畅的童子尿分毫不差地洒落进一旁的垃圾桶，今天中午才清理过，以为这样就可以直接下班回家，现在看来又没戏了。

老人家把完尿，搂过小孙子，回到座位上宠溺地亲了又亲，她完全没在意赵灵刚刚的话，许是耳背，许是压根不想理。

绿灯亮了，赵灵继续开车，这样被无视的场面，他早已习惯，来坐公交的乘客，大多一上车就戴上耳机，看着窗外放空发呆，唯一能让他们想起司机的，就是下车前，或是赵灵开太慢的时候。

“那一站怎么不停啊！”“你就不能开快点吗？电动车都比你开得快，我要投诉你！”

这个时候，赵灵会选择沉默，自己开的是观光线，一路风景绝佳，正常情况下半个小时开完的车程，公司要求开一个小时，车速不能快，快了要罚钱。

车子启动，手机响了，短信来得很不是时候，公司规定开车时不能看手机，赵灵只好等待下一个红绿灯。

“晚上回家吃饭，你爸买了你最爱吃的羊肉。”

赵灵歪着身子避开车上的监控，迅速按下，“我不去了，你们吃吧。”

和父母分开住已有两年了，两年前，他们拿出20万积蓄，在这座城市给赵灵付了一套房子的首付。接下来的费用，就由赵灵自己来奋斗。相比连首付都拿不出的父母，赵灵算是幸运的，但相比年少时的家庭条件，赵灵过得有点憋屈。他很少回家，因为不想看到爸爸那张愧疚的脸，他总将赵灵现在的生活归咎为自己的无能，喝点酒就开始说对不起。一个父亲总向自己的儿子说对不起，还劝说不动，久而久之，赵灵就想避开他们。

（作者：小森）